水渍

来一场冒险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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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男友回到了广东的家中。他前年跟家里人出柜,中间当然曲折不断,但他父母有一个核心诉求一直没有很好被解决,就是他们的养老问题。之前想着为了未来的大孙子,还是可以来北京这样的苦寒之地养老;现在孙子飞了,他们肯定是不想来北京的;但人老了难免焦虑未来的赡养问题,所以希望他能回广东发展。这次回家,男友也提到他愿意回广东,二老自然圣心大悦,准备年后就开始慢慢筹谋这件事。

男友之所以敢这样答应,当然也是因为我本身也想离开北京了。我在北京呆了十四年,眼见着这个曾经令我深深迷恋的城市逐渐无趣、令我疲惫:这当然有城市变化的原因,但很大一部分也在于我2019年开始终于离开了校园居住,需要租房、通勤、柴米油盐,真正涉入了这个城市的日常生活。经历了这几年的锉磨,我深深意识到,北京确实不是什么好的生活居所。同时,工作一年多以来,在体验了中国科研的异化过程后,也逐渐觉得对此失去了兴趣。在这个学校卷也卷不动,躺也躺不平,难受得很。

离开北京这事儿我也琢磨了一阵子,但昨天男友和家里人表了态,意味着这件事可能在两三年内就要发生了(当然也未必,也要看能搞成什么样子)。我大概想到了四件事,第一条当然是害怕我俩节奏不同步,要异地好几年。我当然不信异地恋的邪,也头铁谈过两年的失败的异地恋,但和男友朝夕相处两年多,真的很难想象再分居两地会是怎样。第二条是朋友都在北京怎么办:当然我和朋友们也聊过离开北京的事情,但也终究舍不得。不过现在技术发达,出差也频繁,两三个月见一次面(当然不要再来什么奇怪的像疫情一样的事情——谁说得准呢),也不是什么难事。第三条是我去广东要干嘛,是留在科研界还是去工业界。这几年勤勤恳恳做小老板,当然学到了不少东西,自认为能力也还不错,但真要自立门户、选个自己要发展的方向还是非常困难的。我现在无傍身之神技,什么都会一点,但都不算自己的招牌;今年要申请面上项目了,迟迟没动笔,因为不知道该写啥。第四条是怎么跟老板们开这个口说我要走了,不过这个也不算什么大事,大家彼此扶上马、走一程,已经是很难得了。

年前在实验室遇见了一个师妹。师妹和组内的一个同级同学(硕士、早就毕业了)在读书之时恋爱至今。我问她毕业后的打算,她说想出国做几年博后看看。我大为震撼:这个答案在我很多师弟师妹口中都听到过,但如果是我我很难在一段关系存续的过程中独自出去几年。我这十几年的生活基本上可以用「随波逐流」形容,从大学选专业、到读博士、到博后、到工作,都是找了个手边的机会就做了。很多人问我为啥不出国,我一言以蔽之,懒。这还不仅仅是不想学英语的懒,也是懒得去调整自己、去争取机会。同时,我又是一个把爱情当事业的人,在几次人生选择的路口总是有些情感因素掺杂,来来回回就混到了今天。于是我想,如果我俩异地了两三年,那也就像是我出国做了个博后,他们都敢,为啥我不敢。

想到这层我也就释然了。当然我还是没想清楚面上项目应该写写啥。今天刚刚审完一个稿子(大年初一DDL),韩国人写的,大家都要过年,二审就直接放过了他们。年前的事情终于都完成了,歇歇再说吧。

去年香港著名的女子数学摇滚乐团鸡蛋蒸肉饼GDJYB的两名成员迁居台湾,以「绝命青年」为名发行了一张专辑,《来一场冒险》。疫情和很多事情蒸馏了我在乎的事情,那既然有些事情特别在乎,不如为了这些事,来一场冒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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