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瓣是我的文艺世界启蒙。上大学后不久，我就在上面听音乐、看乐评，标记了许多条目，也认识了一些人。在豆瓣上，有一位小有名气的用户叫「汤川」，我应该很久之前就关注了他。我记得他喜欢陈珊妮，我从他那里得到过很多关于陈珊妮的新鲜有趣的观点。今年一月份的时候，汤川还关注了我们的微信公众号，我高兴了好一阵——尽管按照微信公众号现在的生态和我们的点阅率，他很有可能就是随手关注了一下就再也不会点开，但是我还是觉得，说不定他哪天还是会看到我写的东西。我一度很爱写东西、却总是觉得自己水平不够，有这么一位景仰的同辈能关注我，已经足够开心了。

前两天我偶尔在社交网络上看到了「汤川」自杀的消息。我在想，这位「汤川」是不是我知道的汤川。打开豆瓣却找不到汤川的账号，后来才得知，他的号被封了。这两天陆续看到了两篇纪念他的文字，才知道，他确实离开了。在这两篇文字里，提到了汤川曾建过音乐群，也是在那里逐渐与他熟悉；我依稀记得我也在他的豆瓣上看到过群的二维码，但怯于社交的我，并没有敢加进去。

然后我很难过。我并不算认识汤川，但是我还是很难过。互联网让我们擦肩而过，但等我回头之时，那些为数不多的痕迹早就被暴力地抹去了——更可惜的是，那些闪耀着人性和智慧的东西，也通通被抹去了。随着年纪一点一点长大，对生活的热爱一寸一寸退潮，还留恋的东西很少，能记得的东西也不多。但我一直欣赏那种直觉般的敏感和对事物毫不迟疑的热爱，当遇到这样的人时，我会不自觉把自己投射上去，虽然我自己身上这两样东西已所剩无几。这些特质就像无瑕的水晶花瓶，要么被收纳在角落里布满尘土，要么晶光灿烂地走向破碎。看到它破碎了，我很难过。

今天午休，听了小老虎、也是福和周士爵的新专辑《去爱去哭去疑惑》。这张专辑温暖、熨帖又伤感，让我慢慢松弛下来。半梦半醒之间，听到专辑最后《一笑置之》里童漠男的脱口秀：

我跟我爸去吃肯德基
我爸能觉得劲脆鸡腿堡很伤感
他说漠男你看，都是鸡腿堡
无非它是比香辣的那个少了点儿辣味儿
它就没有香辣鸡腿堡受人欢迎
这是不是非常的伤感？

然后趴在桌子上开始哭。有一阵子没哭过了，但这一阵子，我非常的伤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