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租住的地方离鸟巢不远,前阵子冬奥会开闭幕式放烟花,在阳台上就能看得到局部。残奥会闭幕式的那天晚上,先在阳台上看了烟花,再回到屋子里看电视里的烟花,看着盛会落幕,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了一阵难过,继而嚎啕大哭了起来。
哭完想了想为什么哭。冬奥会像是一场幻象——或者借用陈凯歌 《妖猫传》的说法,是一场「幻术」,在这场幻术之中我看到了竞技场上的平等、友爱,看到了人类挑战自己极限的无用而神圣的价值,但幻术还没结束,魔法便已失效,休战只是遥不可及的幻想;在幻想的彼岸,竟是真实的锁链与痛苦。空空的奥运车道与拥挤的北四环是这一个多月来我经历的常态,「闭环」内的放松与「闭环」外的紧张在家旁边闭环酒店的门口反复冲撞,两个世界在这段时间里短暂重叠在同一时空,但似乎又毫无关系。
前几天疫情抬头,脑袋里反复萦绕着一句「山雨欲来风满楼」。谁都听到了风声,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。就这样循环下去,就这样冲突下去,两个世界就这样毫无关系地共同走下去。
尽管我在北京、在这个学校里呆了快十三年,但这里的一切却让我越来越陌生。和师妹聊起现在的小朋友们的状态,不似当年如一朵朵云漂浮于空中,而是更焦虑、更务实、更私人、更原子化。不知不觉都变了。不知道我们的世界是从何时开始分裂,当察觉到时,离他们、离过去的自己,都很远了。
今晚下班回家,在学校东门外的路口久违地听到了街头艺人的歌声。那个路口曾经十分热闹,但这几年都没再看到有人在那里唱歌。今晚的歌不似当年唱的是五月天、许巍、宋冬野,却是如琵琶般铿锵的吉他与掷地有声的呐喊。两个世界短暂地弥合在了一起,但又随着红灯转绿而迅速分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