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
Can you have a one night stand
If you got a chance

突然独身 @ 床头歌 (2003)

「如果有个一夜情的机会，你会去吗？」看似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，其实有一个相当适当的情境，比如「突然独身」。我一直觉得林一峰是个写都市情感题材的天才，他写的歌，没有油油腻腻的你侬我侬，也么有哭天抢地的你死我活，有的只是平淡生活中那些或冷或暖的小小片断，以及深夜一个人或两个人倚在床头时的些微感慨。林一峰把他的第一张专辑命名为《床头歌》，也叫《Pillow Songs》，谁人都要睡，谁人都要吃，自然地，谁人都会有一首自己的床头歌，留在耳边慢慢尝。

在一夜情主题的那期节目中，我曾提到，林一峰很喜欢写相关的歌（或者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）。林一峰的许多专辑都以旅行为主题，旅途中的艳遇自然少不了：

异国街头 你跟我眼光相接
走在一起 那么自然没有拒绝
从黄昏到深夜
我们的笑 把忧伤忘却

没有不安 不需要什么盟约
没有提起 我们各自的从前
让快乐深刻一些 短暂也不埋怨

如果我勇敢一点 如果你疯狂一些
我们或能把爱抓住 就算只有多几天

如果你说声爱我 如果你不放开我
可惜现实没有如果 这一次注定错过

离开古城 @ 这一路走来 (2005)

不像《广岛之恋》中的「你早就该拒绝我 不该放任我的追求」，《离开古城》中没有什么失控的情绪，有的只是在理性框架下渗出来的几滴遗憾与伤感。某种程度上，这种早已知晓结局的露水情缘，归根到底什么也得不到，因而留下的记忆少了一地鸡毛，只有加了糖水滤镜一样的美好和更美好。因而在《离开古城》的后篇《重回布拉格》中，林一峰这么唱：

我可有为你哭但这冲动太可笑
随着夜行列车远离已忘掉细节的分秒
我只记着最好在我心内你永不老
纵使天气未转好尚有公路我可拥抱

你可会为我哭但这奢望太可笑
越过麦田夜空飞行中还掂记谁的心跳
再不见面也好但这心事你可知道
我应该笑着回忆你让这生命再不枯燥

重回布拉格 @ 这一路走来 (2005)

二

成年人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完全的支配能力，但对感情，往往却不受控制。林一峰在《与陌生人喝酒》中，与陌生人「喝吧笑吧／喝醉了就拥抱吧／我不想回家」，对陌生人讲的却是「我还是跟他说起你已经离开我／然后我把要告诉你的话全都对他说」；而当在不合适的情境中遇到合适的人，心中的雀跃也并非自己能控制：

不忍心把你叫醒
小心翼翼穿好衣服
我把唇印在字条上
对不起，赶着上班
这是我的手机号码……
Looking forward to that coffee

两支牙刷 @ 思 生活 (2007)

当然，希望难免留给失望，历史的经验也给了唱歌的人大概的概率估计，但没办法，还是会期待，「这一次 应该会不一样」。

三

让指尖滑落在你的脸庞
轻轻吻在你心上
忽然心头一酸 知道美丽短暂
但这一刻 地老天荒

怕不慎弄破了美好景象
还是不敢太轻狂
如果你要离去 先得把我推开
但这一刻 你是我的

趁着天还未亮 @ 这一路走来 (2005)

大概也是因为情感太不受控，「理性约炮」的原则贯穿了林一峰的曲中的一夜情之路，其中登峰造极的首推《与你共枕》（当然，这首歌也可以被理解为在描述一个不相信爱情长久的人的感情观，不过我先入为主，更想把它解读为一段终将结束的临时感情关系）。《与你共枕》的开篇，就几句就用理性描述完了关系的现状，甚至换位思考去开解对方（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在开解自己）：

据说你早已决定不想跟谁厮守一生
但不想来来去去孤单一人
我不是要你改变反正我也不是圣人
只是我爱你差点悲喜难分

也许你早已察觉我对你有多么认真
但不想最后酿成谁的牺牲
所以我每次提到将来你都充耳不闻
还是我自以为高人一等

到了副歌，开始总结过去，立足当下，放眼未来：

亲爱的你对于爱情别太迷信合久一定分
有些时候我们只要相信一切有可能
其实有些关系你终究不得不负责任
尤其是当青春亮起红灯

你明白我总不能终此一生坚守独身
为贯彻那没结果的坚贞
不再想到了最后各自身旁躺着谁人
我和你 有幸能温柔共枕 夜已深

仔细想想，这段副歌有对自身需求的认真思考得出来的底线（总不能终此一生坚守独身），有对对方所处情境的理解包容而刻画出的现实（其实有些关系你终究不得不负责任）和因此带来的对关系的准确定位（不再想到了最后各自身旁躺着谁人），但偏偏，还透露出一点对未来的小小期待（有些时候我们只要相信一切有可能），要知道，这种关系里，最禁忌的两个字就是未来。

以前听这个歌，对「亲爱的你对于爱情别太迷信合久一定分」这句的理解是「别太迷信爱情／合久一定分」，大概那个时候对爱情颇为迷信，总觉得她是在劝我不要为之所累；现在再听却是「别太迷信合久一定分」，毕竟有了些经历之后发现，最难得的其实是对爱情的信任。

但是别担心，无论是一夜还是N夜还是以后人生的每个日日夜夜，想要的总会来，the best is yet to come。

永远有一个吻未尝
有些烛光未燃亮
若爱太苦要落糖
吉他断线亦无恙
To hug someone
To kiss someone
The best is yet to come

The Best Is Yet to Come @ 床头歌 (2003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