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渍

左右城市


{ 上海 北京 城市 }

今天晚上上智能交通系统概论,在老残游记的缝隙里听见老师讲大型活动的智能交通系统的应用。他讲到,北京和上海这两个城市在面对大型活动(奥运和世博)的时候,采取的对策是完全不同的。北京是在政策层面上进行限制——进入北京的外地车辆需要进京证,而上海则是从经济层面上进行干预——进入上海的车辆需要缴纳比较高的通行费用。在控制路上车辆的数量的时候,方式也不同:上海是上牌照要交钱,而北京则是摇号。这正好比我们经济运行的两只手,一只是政策,一只是市场。上海和北京正是做到了极致。

而这其实也是城市的底子打造出来的。北京是政策,或者说行政手段堆砌出来的城市(尤其是建国以后),而上海是从市场上拔地而起的经济城市。上海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城市圈,而北京则像个黑洞一样榨干了周围,除了天津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长三角的城市出现。上海是一个自己繁荣生长的城市,而北京则像是个打了激素一样的巨无霸。

当在一个城市呆久了,大概就能感觉到一点这个城市被什么左右。北京是红色权力的中心,有一次我去中山音乐堂听音乐会路过宝月楼,正值两会,长安街封路十分钟,把我也拦在了宝月楼的西面。三辆四个圈从宝月楼里面窜出来,那个时候整个长安街安静得可怕。仿佛一瞬间整个城市按下了暂停键,等到这三辆车出来,北京才又回到了那个我们的北京。每年的两会、国庆,北京就会陷入少数人带动所有人的癫狂之中,“北京人民一年一度政治生活的大喜事”,所以我也不自主为了大形势要欢喜一下了。

至于上海,权力上面的东西我见得少了些。整个城区都弥漫着一股布尔乔亚的奶油味,渗到了每幢高楼和每个石库门里面。没有哪个建筑是不可接近的,因为它一点点的气场也被那股奶油味所掩盖了。而在北京,除了在王府井新天地、金融街之外,我还没有在哪里有这种感觉——即便是在金融街,其权力味道还是大于这种铺天盖地的奶油味的。

我见过北京、上海和香港的中国银行总部。北京的中国银行总行在西单,贝聿铭的手笔,但是由于长安街限高,就没有盖得像香港那样挺拔。由于只有45米高,整个建筑的体量很大,虽然采用了透亮的玻璃来增加轻盈感,但是整体感觉外观还是一幢造型奇特的电报大楼。贝聿铭偏好几何形态,所以造的有棱有角。在大厦里面贝聿铭设计了中庭,这使得整个建筑没那么笨重——当然我没进去,我不知道里面是这样的。我有一次夜里经过这里,觉得整个建筑带给了我一种特别诡魅的感觉。我不太清楚这是为什么,可能是一种昏暗灯光下灰色几何立面的压迫感。香港的节节高则不同,矗立在群楼之间,同样是贝聿铭,同样是几何形态,中银香港大厦却是一种香港人特有的狭岛中争自己的土地的竞争感。上海的中银大厦,不消说在陆家嘴那一堆楼里面,铸币形状的建筑满满都是钱味。而对岸的外滩上面的中行,在景观灯的作用下则是上世纪初的纸醉金迷的味道。上海到底是一个资本驱动的城市。

北京和上海,被不同的因素左右着,而这些也在左右着两个城市人的价值观。北京人自恃甚高,而上海人则把外地人看作打扰他们生活的穷人。两个城市都排外,北京人会在网上大骂,而上海人则更多在背后小声嘀咕。两个城市的人都很可爱,北京人可爱在他们说话的正经像领导,而上海则可爱在他们的精明如商人。

当最后一批鸽子从故宫上面飞过,当最后一班游船从浦江上撤退,城市入夜,而驱动着各自的发动机还在轰隆隆转着,吵不醒城市里面的人,因为他们已经把它的味道当作了最习惯的空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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